第四回 【天煞星降世 劉關張桃園結義】
「在下姓劉,名備,字玄德。以織蓆賣草鞋為生,家住本縣樓桑村。家中無他物,唯屋外有一大桑樹,生平亦最好結交天下豪傑。」
「某常聽人說,那大桑樹下必出貴人,莫非兄台就是那貴人?」
「見笑,見笑。」
「來!兄台,今日某請客,我倆入店中坐下邊飲酒,邊詳談。」
「不!不!今日我來請客。」
「你不用與某爭,不然就不是某的朋友。」
「這...那恭敬不如從命了。」
「好!這才是某的朋友。」
劉備為人性格寬和,寡言少語,喜怒不形於色,身高有七尺五寸,兩耳大垂及肩,雙手長過於膝,目能自顧己耳,顏面有如冠玉,唇常若塗有胭脂,也是天生一副奇特異相。然而不甚好讀書,十五歲時,母親使其出外遊學,曾拜師於名儒鄭玄及盧植門下,當其時盧植因得罪朝中宦官,被朝廷貶斥還鄉。與公孫瓚等同師事於盧植,結為友好。
「剛才見兄台望榜而長嘆,不知所為何事?」張飛雖然貌似粗人,亦有他細心的時候。
「實不相瞞,我本漢室宗親,先祖乃中山靖王劉勝之後,漢景帝閣下玄孫。漢武時被封為涿鹿亭侯,其後因坐酎金之罪而失去侯爵,久而久之遺落我家這一枝在涿縣。先父亦曾舉孝廉當過官吏,然而早逝,只遺下我孤兒寡婦母子二人,貧苦度日。」
「原來兄台有如此顯赫的出身,失覺了。」
「有顯赫的出身又如何!到頭來想為國家效力,當個義兵也當不成。」
「那又為何?」
「不就因為家貧嗎!」
「哈...某以為兄台為何事而長嘆?只是為了幾個臭錢而已。」
「兄弟,你不要小看這幾個錢,劉備肩上擔著,終日四處買賣,也是為了它。」
「某家中有的就是錢。某願意以家中之財助兄台招募鄉勇,建立義軍,共舉大事。不知兄台意下如何?」
「張兄弟此話當真?」
「當真!」
「好!劉備在此敬兄弟一杯,預祝我倆為國建功立業。」
「這杯嘛!小了一點,喝得不夠痛快。我們以碗代杯,如何?」
「果然快人快語,夠爽快!」
二人正暢飲之際,見有一大漢手中推著一輛車子來到店前,歇下了車子,入店坐下。
「酒保!快拿酒來。吃完我得趕入城投軍。」
「客官,要餸菜嗎?」
「給我先來一壺高粱,炒一碟菜脯花生、十個饅頭,再加一碗陽春麵。」
這人也倒會吃,一口氣叫了那麼多的東西,真的都能吃下去嗎?
「這人怎麼了?為何面色紅如棗?難道他身懷隱疾。應該不會呀。以他的食量和氣色,又不像是有病之人。世上之奇人異士何其多呀!」劉備一直的凝望著那人。
「兄台,你在看甚麼?看得眼瞪瞪的。」
這時,那紅面人走了過來。
「兄台,關某是否有甚麼不是之處?自從關某入店以來,閣下雙眼一直未曾離開過。」
「望你又如何?眼生在我頭上,我望甚麼與你何干!不喜歡人家望的話,就回你的閨房去。」這張飛說話也夠直接的。
二人於是在店內動手角力起來。
「他二人都有萬夫莫敵之勢,彼此不分伯仲。若二人都為我劉備所用,何愁何事不成!」
劉備於是出手勸阻二人。
「這位兄弟,我剛才凝望著閣下,是因為閣下相貌奇偉之故,別無不軌企圖。敬請閣下原諒。」
「原來如此,恕在下莽撞了。」
「哼!我見你也是條漢子。我張飛自出娘胎以來未逢敵手,今日你是第一個能夠與我平手之人。」
「失禮!失禮!」
「真是不打不相識。若然不嫌棄,請過來一同就坐。」
「那就恭敬不如從命。」
「還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。」
「在下姓關,名羽,字雲長,河東解良人。」
「在下劉備,字玄德;這位是張飛,張翼德。我倆都是涿郡人士。」
「幸會,幸會。」
這關羽身材高大魁梧,有九尺之高,髯長二尺,面如棗色,丹鳳眼,臥蠶眉,相貌奇偉,英姿凜凜,好英雄的漢子。
「剛才聞兄弟你要去投軍,是嗎?」
「如今黃巾作亂,我只是應榜文當義軍,希望能效力國家而已。」
「好呀!我兩人也打算去投軍的。」張飛一聽到關羽要去投軍,也急不及待的說出了自己的意向。
「那實在太好了。太家都是同道中人。」
「不過,我有一事不明白。」
「何事?兄台請說。」
「關兄弟為何從老遠的河東跑來涿郡投軍?」
這劉備為人也真是心思細慮,連小小的不尋常也逃不了他的眼。
「事情是這樣的,關某因為殺人而逃難江湖,至今已有五、六年之久。實在是有家歸不得呀!」
劉備一聽到關羽因犯了殺人罪而流落至此,心中即時疑慮不安,但又不知怎樣開口再問,恐怕問出了甚麼來的。
「兄台所殺之人一定是該死之人。」這時,還是張飛來得直接的說。
「關某所殺之人正是恃勢凌人的土豪惡霸。」
「好!殺得好!我張飛生平最恨這等惡人。」
「占卜算命,預測吉凶。」此時有一江湖術士走進店中。
「算命的,到這邊來。」關羽將那術士叫了過來。
「三位是想問卜,還是測字?」
「就請劉兄為我們三人寫個字,問問日後的前程吧。」
「好!那我就為大家寫個字問問。」
劉備用水在桌面上寫了一個“仁”字。
「不知三位所問何事?」
「我三人的前程。」
「那我就依書直說。“仁”字由三人而成,仁者無敵,三人同心,將能橫行於天下。尤以閣下為大,二人為從。」
「哈...說得好!說得好!劉兄本為漢室帝冑之後,當以為大。」
「見笑,見笑。」劉備謙虛的說。
「哦,原來這人是帝冑之後。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,今日居然能與他二人相逢,我關羽真是走運了。」
張飛于是招呼劉備、關羽回自己家中繼續暢飲,又命人專烤製燒豬肉,烹殺雞鵝,以豬肉烹煮多種美味的菜餚,將埋在酒窖中幾十年以上的佳釀拿出來款待二人,力求不醉無歸,盡歡而散。
其實劉備、關羽二人已經久未嚐過雞鵝的味道,何況是那豬肉呢。張飛還特意令人製作了那百里以外都能聞到香味的燒豬肉,怎不叫人垂涎三尺。
「嘩!我活了半世人,還未見過這麼多的美食呢。今日真是一場造化。」
他們三人邊吃邊說,說得投契十分,彼此願意結為異姓兄弟,共舉大事。
「某莊後有一桃園,桃花開得正盛,某令人預備三牲祭禮,明日於園中祭告天地,結拜為兄弟。」
「好!一言為定。同生共死,共圖大事。雲長我今年二十七歲。」
「真看不出,他那麼長的鬍子,居然還小我一歲。人不可貌相呀。難怪剛才在酒舖時,相命 先生說以我為大。果然神呀。」劉備在心裡說。
「翼德我今年二十八歲。」
二人聽到張飛說自己二十八歲,都愣了一愣。
「甚麼?他為何也會是二十八歲!我已是出生於年尾,莫非他要大過我嗎?」劉備被張飛這一說,突然感到晴天霹靂。
「哈...一時弄錯了,剛才我所說的是虛齡而已。這也是鄉下習俗累事,實際的年歲是二十六才真。」
「哈!張兄弟你鄉下在哪?虛齡與真實年歲居然可以相差兩歲。」
「真是見笑啦!」
「不就是這樣嗎。看你的樣子怎樣也沒可能大過我。」這回劉備必然當定老大了,不禁喜由心生。
「玄德我今年二十八歲。」
「那你就是我們的大哥了。」
「二弟、三弟。」
「大哥。」
三人彼此握手,從此以後以兄弟相互稱呼。繼續吃喝暢談,直至深夜,都在張飛家中醉倒睡了。
劉備家中還有一老母,母子相依為命,劉備於較早時已令張飛命僕人將一份肉送回家給母親吃,並報知母親自己夜宿於張飛家中。
在另一面,張角正在日夜苦練“太平要術”,冀望能早日修煉成卷一和卷二,能看到卷三中所隱藏的秘密。兄弟三人半夜三更的坐在墳塚中,吸收死人剩下的真元,又練習以鬼火互相攻擊。
突然有一星飛過紫微垣,張角即時屈指一算。
「大哥,怎麼了?」
「天煞星降世。」
「對我方是禍,還是福?」
「還是未知之數。」
「那星當落在那處?」
「依我推算,應該落在益州。」
「益州?那應該與我方無關。」
「但願如此。」
師父臨別的贈言“當代天宣化,普救世人,若萌異心,必獲惡報!”又再次出現於張角的腦海中。
明日一大清早,張飛命人到莊後的桃園擺設三牲祭禮,為拜天地結義作準備。
「不好啦!少爺。」僕人大驚小怪的走來向張飛說。
「慌慌張張的幹甚麼?少爺我還是好好的。」
「不...不是少爺不好。是...桃園的桃花不好了。」
「那桃花怎麼了?」
「那桃花一夜之間全都落了下來。」
「甚麼?誰有那麼大的膽子,敢到我張飛莊上來倒亂?」
「不是有人倒亂。應該是被風吹成這樣的。」
「哪裡來的風?為何我一點也不知道?」
「少爺你昨夜喝醉了酒,整夜昏睡不醒,又何來知道呢。」
「那也是。」
「昨夜約三更時分,突然翻起狂風來,吹得全莊上下的門窗砰砰嘭嘭的響個不停。」
「果真有此事!」
「不過,過了一會兒怪風也就停了下來。」
「大哥有何看法?」
「二弟如何看?」
「風起雲湧,正是英雄現世之時。幹大事之人當不拘於小節,何況這是好的兆頭。」
「二弟說的有理。」
於是繼續進行他們的結拜儀式。
三人焚香,宣告誓言。
「我劉備。」
「我關羽。」
「我張飛。」
「我等三人在此結拜為異姓兄弟,今後同生死,共患難,同心協力,救困扶危,上報國家,下安黎民,有福同享,有禍同當。皇天后土,實鑒此心。若違此誓,人神共誅之。」
以上誓言,一句一句的由大至小,三人輪著的說。說完誓言,上拜天,下拜地,三人彼此敬拜。此時,突然又刮起一陣子的怪風,將整個桃園地面上的落英都吹到半天,飄滿了桃花園。
「“此家必出貴人。”」劉備想起了幼時相命之人的說話。又憶起兒時與村中小兒於桑樹下玩天子兒戲時,為叔父稱奇的話“此兒非常人也!”
結拜儀式完畢,張飛再次命人宰牛設酒食,以招待鄉中前來觀禮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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